【生垚】姿势
4k+无脑甜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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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垚小时候被家里人管着,要坐有坐相,站有站相。常年束缚,站坐姿倒像是他骨子里的那股逆反劲似的,并未被改掉。
成年以后家里人很少有机会在日常生活上管他了,路垚很快就自觉放开自我,在别人面前规规矩矩,自己坐的时候就随心所欲。
就像现在,路垚倒着坐在沙发上,双脚怼着天花板,脑袋对着地板,双手拿着一张大报纸看。换了在家,指不定被他爹揍两棍子。
乔楚生见门没关紧,估摸路垚就在客厅,直接进来了门。
“嘛呢。”
路垚眼睛不离报纸,“股票,这一批皮革可能要亏,赶紧叫你们家老爷子避着点,小心亏钱。”
乔楚生笑了笑,“得嘞,回头我给老爷子打个电话,”似乎是对路垚这个坐姿不大理解,他走到沙发后,手分开路垚怼着天花板的两条长腿给自己腾出一个位子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你搁沙发上倒立做什么?”
“健脑。”路垚将报纸翻了个页,“哦,还有编织料子,也要跌,除了棉麻全部要跌。”
“是是是……健脑?有你这么健脑的么?”乔四抓住路垚不听话的脚腕,以防他在自己脸上踹一脚。
“保持大脑充血有利于大脑思考,上次幼宁也这么问我,你俩懂个啥。”
说道白幼宁,乔楚生顺带问了一句,“幼宁呢?”
“她啊,”路垚说着露出鄙夷的眼神,“说是有一个上海滩报记者联欢见面晚会,会有很多漂亮的女记者要来,她在屋里打扮呢,说是要……”
路垚把报纸一丢,“艳压群芳。”
乔楚生笑着摇了摇头。
正说着,白幼宁浓妆艳抹地穿着正装从房里走出来,见两人的姿势突然怔住,“你俩干什么呢?”
路垚这才注意到不对劲,他半倒立着在沙发上,双腿分开,中间夹着一个乔楚生,越想越不对劲,路垚赶忙要并拢腿正过来。
乔楚生见他要急,以防他一脚踹他脸上,不明所以地抓紧了他的脚腕,“你干吗?不是健脑吗?”
“健什么脑啊,放开我我要起来!”路垚叫道。
白幼宁看看乔楚生,乔楚生看看白幼宁,路垚看看乔楚生。
白幼宁意味深长地点点头,“我先走啦,你俩自便。”便潇洒地走出去了。只剩下路垚和乔楚生大眼瞪小眼。
路垚作势要踹人,乔楚生只得放开。
乔楚生舌头抵着后槽牙,“你还真要踹啊。”
“谁叫你抓着我了。”路垚无辜。
“先不管这个,刚刚你想到什么了急着要起来?脑袋晕不晕啊你?”乔楚生走到沙发前在路垚身边坐下,“幼宁跟你说什么事儿了?还是想去哪吃饭?”
路垚欲言又止,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怪怪的,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刚刚那个姿势也太奇怪了,怪在哪他又不知道,但是却让他脸红了。
乔楚生看路垚脸红,拍拍他的肩膀道,“得了你,脸红了,撒谎呢吧,百乐门附近新开了一家店,听说那的包子味道不错,六子正好在百乐门有活,一会顺带捎你过去吃晚饭?”
“我是那样的人吗?你这个人也——”
路垚皱眉撅嘴,一副批评模样。
“——太了解我了。”
不过很快喜笑颜开。
六子事情急,办完了还要奉白老大之命去白幼宁聚会的俱乐部外守着,以防白幼宁出什么事。把两人捎到店外就走了。
路垚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,“你买单啊。”
“哪次不是我买单。”
店主好像认识乔楚生,上来就笑呵呵地招呼,“哟,乔四爷!”
“——乔探长,”乔楚生轻车熟路,“两笼包子,一碗炸酱面。单我买,带这位先生找个好点的座。”
店主附和道,“是是,乔探长。”随即面对着路垚一伸手,“这位先生跟我来。”
路垚笑着跟着店主到了店里的上等座,很有礼貌地道声谢谢。乔楚生还在买单,包子很快端上了桌,路垚闻着香味,暗道果然不错,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啃起来。
乔楚生回来,就看见路垚猫似的啃包子。
这里是上等座,没多少人看得着,所以路垚在店主走后立刻敞开自我,坐姿随意起来,为了吃东西脖子伸的老长,乔楚生却也没怎么影响他。
看来是吃到喜欢的了,停不下来,乔楚生来了也顾不得说话,就可劲得着吃。乔楚生忍俊不禁,“怎么样三土,喜欢吗?”
路垚点点头,好容易又吞掉一个包子,“有嚼劲,肉馅大且鲜香,恰到好处,我喜欢,给你点个赞,记得常来。”
“记得常来请你吃?”
“唔。”
乔楚生这回忍不住了,舌头抵着后槽牙,坐着稍微弯下腰看他吃饭,“你个小没良心的你。”
“我现在正处于生长发育高峰期,需要充足的营养,”路垚倒是有理有据地说道,“发育不良,你赔我啊。”说着又啃一口包子。
“好啊,”乔楚生直起腰板,“老板,再来一笼包子!”
路垚竖起大拇指,“乔老板大气!”
乔楚生的手拍了拍他的腰,“直起腰来,驼着个背像什么样。”
路垚一个激灵,包子掉进碗里,被乔楚生摸过的腰一阵阵酥麻。却并是不拒绝他摸,反而——
对他的抚摸,有种异常的受用。
路垚想到这里身体一僵,刚才那种不对劲的情感又出现在脑海里。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。路垚魂不守舍,把那咬了一半的包子忘在碗里。
乔楚生见他这副模样,觉得有点好笑,干脆抄起筷子把路垚碗里的半个包子夹起来送到自己嘴里吃掉。
路垚这才反应过来,见他毫不犹豫地吃掉了自己吃过的包子,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。不过美食在前,享乐重要,路垚赶紧护食,把包子一个一个吃掉。乔楚生看他护食也不恼,反而好笑,站起来等他吃完。
他站起来,路垚正好平视他的腰身。
他看过乔楚生的腰,精瘦有力,线条漂亮,羡慕地路垚要死。
现在裹着两层布料,反而显得细了。
路垚动摇了,他觉得乔楚生比包子更吸引人。怪不得有人说他是男人中的男人。
“吃完了?”
路垚乖乖地点点头。
“三土,我一直有个问题啊。”
“你问。”
“你不是说,你小时候你爹管你管的严么?”乔楚生笑话他,“那管不管站坐姿啊?”
“你什么意思?我坐姿很难看吗?”路垚很快摆出一个帅气的坐姿出来,“我小时候我爹什么都管,当然管坐姿了,当时我一秒钟坐不直他就打我一戒尺,想起来都觉得疼。”
“现在他管不着我了,老子爱怎么坐怎么坐,反正他总不可能坐船到上海来打我。”路垚哼道。
乔楚生听他挨打反而有点心疼了,心里暗自后悔问路垚这句话,“没有,哪能嫌你呢,吃完了走人,喜欢下次还带你来。”
“好啊。”路垚轻快地起来,“六子留车了没?”
“没。”乔楚生这才想起来,“咱俩可能要挤一挤黄包车了。”
这个点的黄包车较少,两个大男人只得挤了一辆车。
路垚规规矩矩地坐着,倒显得乔楚生有些许随意。乔楚生搭上路垚的肩膀,凑到他耳边,说悄悄话似的,“怎么,路先生,有人看着,就知道规矩起来了?”
乔楚生恶趣味地称呼他路先生,路垚反而绷得更直了,像是被拆台一般,路垚不好意思道,“走开啦。”
乔楚生笑,手还揽在路垚肩上。路垚作势靠在乔楚生结实的肩膀上,似是路平稳,乔楚生有安全感,街道安静,车夫沉默,路垚竟有些犯困,打了个哈欠。
“吃了就想睡?”
“走开。”
乔楚生也许意识得到,路垚和他现在的模样,就像是他带着他的情人。可是乔楚生似乎是享受这种感觉似的,也不管谁看他,依旧搂着路垚。
路垚依靠在他身上,好像睡着了。睡着的人是不会管自己的坐姿的,他就那样随意地靠着,把乔楚生当靠椅。乔楚生就给他当靠椅。
到了公寓后,白幼宁已经洗完澡,准备关门睡觉了。
乔楚生抱着睡着的路垚,白幼宁看到要叫出声,乔楚生食指抵在唇前,叫她不要出声。白幼宁点点头,自觉离开进卧室睡觉。
乔楚生看她那副表情,摇了摇头,把路垚抱进卧室,放到他的单人床上。
一向打打杀杀的乔四爷,会有一天蹑手蹑脚,小心翼翼,生怕把人吵醒。
安顿好祖宗,乔楚生背对着站在床边,看夜晚的月光。即使乱世,但月色依旧皎洁柔和。他乔楚生也能有这么空闲的一天,站在窗边赏月。
因为路垚。
乔楚生承认自己不知几何时对这小土堆动了心,他性格活泼跳脱,本不该同他一起生在这战争乱世,本该活在花花世界中,本该生在繁华闹街中。
机缘巧合似的,就这么弃了花花世界,来到了他身边。
像是来爱他似的。
他承认他有私心,他承认他内心是渴望他的到来的。
他喜欢他,习惯和他在一起,舍不得他走。早就舍不得他走了罢。
即使心意不明,就这么守着也好。
不离开他就好。
路垚没有睡着,盯着乔楚生的背影看。他似乎在透过衣服布料,看乔楚生背上的伤疤。
乔楚生感觉到目光,回头看路垚撑着头看自己。
“我吵醒你了?”
“我自己醒的。”
乔楚生走道床边,把半立起的路垚推倒,让他规规矩矩地平躺在床上。乔楚生的手有劲,路垚不敢造次,虽然有些不服气地改了改姿势,但也好好平躺在床上。
“坐姿随意,躺也躺不好,怪不得你爹打你。”乔楚生开玩笑道。
“你管我。”路垚不服气。
“行啊,你爹不管你我来,”乔楚生说,“反正你现在也归我管了。”
“谁归你管了!”路垚一下子坐起来,“我现在是独立自由的探案顾问,不给钱不干活的那种,怎么就归你管了。”
“你给我干活的就归我管,独不独立自不自由都不重要。”
“哎走走走走走开,我洗澡去,您自便。”路垚坐起来,刚没走两步就被乔楚生拦住。“怎么,不留我?”
“天留我不留!乔探长自便。”路垚要走,乔楚生依旧拦着他。
“六子可没留车给我,现在又没有黄包车,你要我走回去么?”乔楚生道。
“您要是愿意走回去也行啊,拜托,乔大探长,你现在就是想去北平也有一万种办法,回个家而已,乔探长不会说不方便吧?”路垚靠着墙,往下出溜出溜与乔楚生平视,嬉皮笑脸地说道。
“我要是真不方便呢。”乔楚生也跟着他笑。
路垚深呼吸,到嘴的话拐了个弯,“我这小公寓可没有客房。”
“没关系啊,你这床这么大,多一个不多。”
“乔探长刚刚不还在嫌弃我睡姿不好嘛,万一我把乔探长踹下去了呢,探长可千万不要怪我啊。”路垚贱兮兮地道。
“行啊,正好治治你。”
路垚有些后悔了。
乔楚生在他身边,他根本无法入睡。原本在自己柔软的小床上他可以放飞自我,现在狠话放出去了,他又不敢真的把人踹下去,刚开始拽的是他,到现在难受的还是他自己。
真是,放话一时爽。
乔楚生离他很近,他似乎能听得见乔楚生平稳的呼吸。
而他却浑身不自在,离了乔楚生又难受,近了更难受。
只得规规矩矩地躺着,一动不动。
乔楚生转了个身,面向他,“怎么了,刚刚是谁说要把我踹下去?现在怎么怂了?躺的这么规矩,不像你啊。”
“走开。”路垚转过去,背对着乔楚生。
路垚听见乔楚生笑了一声,便没再说话。等到乔楚生似乎睡着了之后,路垚再转了过来。借着月光,路垚仔细端详着乔楚生的脸。
真是讨厌,长一张那么多女孩的梦中情脸做什么。
路垚胆子大起来,去捏乔楚生的脸,摸摸他的长而黑睫毛。摸得起劲,好像完全忘了乔楚生睡眠很浅,容易吵醒。
乔楚生抓住了路垚的手腕。
“是该,好好让我管教管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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